第一百零六章 见识-《寒门宰相章越道的前世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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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考官要处罚苏辙,但宋仁宗却说不必了,我本来设得就是直言极谏科,就是鼓励人进言,哪里有说了真话就不许人做官的道理。

    黄好义看向章越,显然有让他补救之意。

    而一旁吴安诗恍然道:“是啊,三郎,有何高见?”

    章越则想了想,当即道:“依在下愚见,如今这天下之患,最不可为者,名为治平无事,而实有不测之忧。”

    听章越一句话,吴安诗品之了一番,不由拍腿叫好道:“三郎这话说得真是好道理啊!”

    茶歇里。

    范氏也是细细品之,他是范镇之女,见识眼光也是了得,当下言道:“好一句名为治平无事,实有不测之忧。这称作三郎是何人?怎么以前没听说官人有位如此朋友?”

    吴十七娘看范氏看向自己,双颊有些泛红,然后道:“此人就是曾在书楼借书的章家三郎君。”

    “是他?”范氏不由吃了一惊。

    此事茶棚里,黄好义问道:“三郎,如何个说法?”

    吴安诗问道:“吾等如何为之?”

    章越道:“我方才听大郎君言文景二帝有感而发,汉景帝时若不用晁错之言,乍看天下太平,但坐视藩王坐大,一旦他日天下有变,后果不堪设想,若用晁错之言,则激起七国之乱,罪皆在晁错一人。”

    “正如我辈坐观其变,而不为之,则恐怕如此积重难返,终有救无可救之日,但起而强为之,则天下扭于治平之安,天下之人而不信吾之初衷,此晁错之难也,也是古今之难也。”

    吴安诗哈哈大笑道:“三郎说得好。”

    黄好义以为章越不过是经生,从来没拿他与自己相较,如今听了这一席话,心底虽不服,但面上仍笑道:“三郎说得是,那么以三郎观之,天下治平,却无故因一人变革之故而发大难,而引天下相责,当如何?”

    章越道:“吾发之,亦收之,方能有辞于天下。晁错之错,非在削藩,而在于不能以身当之。他劝汉景帝亲征,自己却守之京师,致人主于众矢之的,己却自固其身,此取祸之道。”

    “假使晁错自将讨吴楚,即便无功,景帝亦不能相责。岂不闻世之君子,欲求非常之功,则无务为自全之计!”

    黄好义已无辞以对道:“三郎所言极是。”

    吴安诗则拍腿道:“快拿酒来,此言可当浮一大白也。”

    章越道:“一时狂言,让两位见笑了。”

    吴安诗道:“哪的话,三郎你真是我的知己,这番话我一直憋在心头,今日你终于替我道出了。”

    章越道:“大郎君此言,三郎着实惭愧。”

    茶歇处。

    范氏自顾道:“好一句‘世之君子,欲求非常之功,则无务为自全之计!’这等见识非一般人可以说得,这可是洋洋洒洒一篇雄文,以此为题金銮殿上是可以拿状元的。”

    “十七你看呢?”

    范氏看见,但见十七娘神情有些恍惚。

    片刻后见她笑道:“嫂嫂,这话自是说得很好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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