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这个意思姜望也看出来了。 姜望的态度也很好。 可是他怎么接受呢? 难道他雷占乾,从来没有帮助到姜无弃,反而一直是他的负累吗? 他因为姜无弃的猝然离去而伤悲,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痛苦,而又因为这一切已经无法挽回,而身心疲惫。 他曾发誓要替表弟扫清一切障碍,为此他不惜在七星谷对所有人出手,冒险挑衅姜无邪。 可是他真的做到过什么吗? 他累了。 雷占乾的复杂情绪,姜望大概看得出一二,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,只是看向重玄胜:“要陪我去一趟长生宫吗?” “又没有请我。”重玄胜撇了撇嘴:“休想让我给你当车夫,还帮你在宫外守门!” 姜望很是遗憾:“那先告辞了,重玄兄。” “倒也不用这么正式告别,我和十四在你家等你。”重玄胜又嘻嘻笑道。 马车蹭不到,姜爵爷只能无奈步行。 一边走,一边琢磨道术,也算是别有乐趣,消磨了几分凄苦。 如今他身入外楼,早先得到的超品黄阶道术“龙虎”和“焰花焚城”,却是都可以试着学习了。 虽则黄阶道术普遍以神临境修为为门槛,但无论是传承自旧旸的“龙虎”,还是传承自左光烈的“焰花焚城”,姜望都有一些基础在。 且修焰花焚城,他有火行神通三昧真火。而“龙虎”号称“人身有脊柱为龙,能引八风为虎”,他的不周风,正是八风之一。 只是毕竟属于超品层次,虽然在外楼境界之前就已经琢磨了很久,自星月原到齐国的这一路也都没有懈怠,但仍是未能掌握。 修行是漫长的过程,强大的道术非是朝夕可得,姜望倒是不急不躁。只是站在门径外,慢慢探索罢了。 点将台在临淄城西,距离长生宫还是很有一段距离的。 走了一阵之后,姜望不得不戴上了斗篷,以避免叫人认出来围堵的事情再发生。如今他在临淄,通过一次又一次的事迹,名望早已推向高峰。说他是齐国第一天骄,也没几个人会反对。再想轻松闲逛,已是难能。 说起来他也很好奇,姜无弃给他留了什么礼物。 他自问跟姜无弃其实是没什么交情的。 两个人之间有限的交集,要么是跟姜无庸有关,要么是跟雷占乾有关,实在谈不上愉快。唯一一次私下相处,也就是那次验证内府第一的切磋了。 要说惺惺相惜,的确是有。要说私谊,还没有来得及建立。 当然姜无弃毕竟是姜无弃。哪怕这份礼物,只是为了弥合他和雷占乾之间矛盾的幌子,应该也有它的不凡之处才是。 或者说,不管它是什么。因为“姜无弃”这个名字,就自然叫人期待。 在整个齐皇宫的宫殿群中,长乐、华英、养心、长生四宫,也都是相当特殊的存在。立在宫殿群的外层,也都隐隐各成中心。 姜望来到长生宫的时候,宫门外的卫士倒是没有少,人虽走,茶凉得没有那样快。 听说天子下令永远保留长生宫,这里应是不会变了…… 迎在宫门外的,正是那位冯公公。 只是一段时间没见,这位有着一双暗色眼睛的老人,就更显老态了。而他身上那种让人隐隐觉得危险的感觉,已经不复存在。 眉宇之间哀色难掩,礼节仍是一丝不苟:“姜爵爷。” 姜望谦逊地回了礼,才道:“雷兄跟我说,十一殿下留了礼物给我。” 冯顾往他身后看了几眼:“是雷公子送您来的么?” 姜望不以为意地道:“他有些疲惫,先回去休息了。” 冯顾大概也知道雷占乾的脾气,只轻叹一声,便道:“请往这边来。” 跟在冯顾身后往前走,这是第二次来长生宫了。 仍然是那么大气堂皇的一座宫殿,但姜望无论怎么寻觅,都再看不到初来时那种明朗的感觉。 与光线、布设都无关。 这座宫殿的精神气,的确随着那个病弱皇子离去了。 在长长的廊道上,冯顾的脚步悄无声息,姜望的步子却是干净笃定的。 他坦然来此,赴姜无弃遗命之约。 也算是全了当日那平分秋色的一战,送别这道划破长空的惊虹。 冯顾走在前面,忽然开口道:“殿下其实一直非常看好爵爷,常说有您这样的人才东来入齐,是大齐之幸。只是因为您跟三殿下走得近,他不欲使您为难,所以才未多做亲近。” 姜望有些不知说什么好,只道:“我对十一殿下,也很是敬佩。” 冯顾不再说话。不像上次那样,恨不得走到哪里给姜望介绍到哪里,话里话外都是骄傲。 他很显老态了。也像这座宫殿一样,被抽走了某种支撑。 关于姜无弃,他明明有无数的话题可以延伸……可是说什么呢? 人已经不在了。 仍是把姜望引到上次那间偏殿前,冯顾深深吸了一口气,才停在门口,侧身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:“殿下说,这殿中任何一样物件,爵爷只要看中了,都可以自取。此后不相见,也算是给爵爷留个念想。” 姜望记得,这里是姜无弃的书房。 长生宫主常待的地方,自然少不了一些贵重的物件。 这“任取”二字,价值也就难以衡量了。 此后……不相见。 姜无弃的死讯,在姜望这里其实一直是恍惚着的,有一种难言不真实感。虽然知道这种消息做不得假,但总觉得是不是会有什么变化。 那么光耀的人物,怎么说死就死了呢? 直到听到冯公公这句话,他才真的意识到—— 姜无弃的确是离开了。 死亡并不因为他的耀眼,而给予什么宽容。 姜望走进殿中,首先注意到的,仍然是那一张书案。 书案的右上角,摞了一堆闲书。 姜无弃曾介绍,说是一些仁人志士、恶鬼豪侠的故事,他难得闲了下来,所以读一读。 现在想想,对他那种心怀天下的人物来说,闲居真是最大的痛苦。所以需要在那些所谓的闲书里面,寻找一些寄托。 若非生在帝王家,他说不定也会仗剑在腰,满天下行侠仗义、快意恩仇。就像那天跃跃欲试,要与姜望证一夫之勇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