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此时席上已经坐了不少人,见得姜望,难免有些心情复杂。 齐国如今最耀眼的这位天骄,已经在齐国官面上走到高处的金瓜武士,细究起来,赴齐竟还不满两年。 这两年经历了多少石破天惊,留下多少惊心动魄的事迹,如今已然在他们这些人之上。 朝议大夫陈符曾说——“所谓绝世天骄,就是会让你心生沮丧的那种人。” 现在的姜望,又何尝不是带给很多人这种感觉呢? 十一皇子的丧礼,毕竟不是个适合寒暄的场合,所以也没有谁贸然上来打扰。 姜望静默前行。 从奠席这里走过,就是长生宫正殿。 姜无弃据说是死在齐帝面前,他的灵柩一度停放在东华阁,足见天子之哀……现在倒是已经移回了长生宫,就停在正殿内。 长生宫总管太监冯顾跪坐在正殿外,对每一个踏进正殿祭奠的人躬身。 看到姜望的时候,还扯起嘴角,勉强笑了一下:“姜爵爷前来祭奠,殿下若泉下有知,会开心的。” 姜望半蹲下来,拍了拍他皱纹横生的手,也不知说什么好,只道了声:“您受累。” 然后起身往殿里走。 这里完全布置成了灵堂,灵柩便停在殿中。 雕纹肃穆的灵柩旁,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形。 材质粗糙的丧服也掩盖不了她的高挑、健美,遮不去她的英姿飒爽。 华英宫主姜无忧,正低头看着灵柩里的人,表情无悲无喜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 姜望走上前去。 灵柩中躺着的那少年,穿着一身紫色的皇子蟒服,双眸微闭,面容苍白俊美。 这个时候的他,显然不会再畏惧寒冷…… 当然也不会再猛地咳嗽起来。 陪着站了一阵,姜无忧忽然说道:“我以前脾气很坏,在宫里欺负过很多人,不是揍这个,就是揍那个……唯独没有欺负过他。因为总感觉他像个瓷娃娃,我怕我一碰,他就碎了。” 姜望不知道说什么好,只叹了一声。然后走近灵柩前方的供桌,认认真真地行过礼,给姜无弃上了三炷香。 这时他听到一个隐隐啜泣的声音,回过头一看,才发现在灵柩另一边跪着的,也是一个熟人——十四皇子姜无庸。 双目通红,神情悲痛,哭得很压制。 只是姜无忧气场太强,他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位皇子。 不过双方没什么交情可言,姜望只是一扫而过,有些担心地看了姜无忧一眼,但也什么都没有说。 自顾在灵堂两边排列的椅子上,找了个最边缘的位置坐下来。 只有三品及以上大员,才能入长生宫正殿奉香。在这个层次里,他的确身在最边缘。 就在这个时候。 一个三十来岁、面上傅粉、丧服也穿得不甚妥帖的男子,走进灵堂里来。 见得姜无忧,首先行了一礼:“何真见过三殿下!” 姜无忧仍旧看着灵柩里,并不理会。 他也不以为意。径自绕过灵柩,走到供桌前,取了三根香,拜了三下,插进香炉,便转身寻位子坐。 目光扫过跪在灵柩另一边的十四皇子,轻轻掠过,看了一圈,便看到了坐在最边缘的姜望。 眼睛一亮,直接寻了过来,往姜望旁边一坐。 “这位想必就是青羊子吧?我是何真!认识一下?” 不知是不是真的很欣赏姜望,他的声音实在有些太大,也因而有些刺耳。 姜望想了想,正要不动声色地回绝对方,便听得一声冷斥。 “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?” 站在灵柩旁的姜无忧略微转面,只给了一个霜冷的侧脸,英眸顿有寒光起,一瞬间竟似铁马金戈卷狂雷:“给孤滚出去!” 国舅爷何赋的独子,大齐皇后的侄儿,何真何大公子,愣了一愣。 下意识地抬起半边屁股来,想继续坐着又不敢,想走又觉得太丢面子。 他甚至觉得,也许自己听错了,华英宫主是让姜望滚才对,怎么着自己也算是“亲戚”。 但一迎上姜无忧的冷冽眼神,顿时什么纠结都没有了。 明明还是秋天,却像身在冰天雪地中。 明明身在灵堂,却如陷落杀戮战场。 他的身体僵硬,灵魂战栗。 顾不得再交什么朋友,几乎是慌不择路地往灵堂外溃逃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