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天子不可以不疑。 然而这“疑”之一字,有时候也如姜青羊所说……“伤臣何极?” 齐天子长叹一口气:“姜卿,朕收回刚才的话语,请你原谅一个父亲的伤心。” 灵堂之内,依然缄默。但人心骤起狂澜,谁也无法平息。 这位成就大齐霸业的天子,竟然自陈其错! 姜望真何人也? 天子之恨人,此刻法场上被凌迟的阎途正在描述,其人为大齐征战数十年,建功无数,名列兵事堂,一朝成囚,连个陛见天子辩解的机会都没有。 天子之爱人,有重于山岳,恰在眼前。 是以天子之尊,向姜望道歉。是以天下之重,伤姜无弃一人。 殿内无声,唯有齐天子的声音在响起。 “姜氏有名无弃者,朕之爱子。生于霜冬,剖于母腹。朕谓爱妃雷氏无弃我子,到头来天嫉之! 寒毒入命,生即绝途。然意不曾消,志不曾衰,与天争命一十七载。一步神临,剜尽我大齐腐肉。 朕爱之痛之,一生莫极此哀!” 齐天子就站在灵柩前,一低头就能看到姜无弃沉眠的脸。 他的视线扫过姜无华,顺便掠过姜无庸,在姜无忧的脸上移过,也扫过了姜无邪。 那一瞬间威如山海:“无弃之死,是朕之大不幸,是汝等之大幸!” 姜无华、姜无庸、姜无忧、姜无邪,全都跪倒在地,不能抬头! 太子妃亦随着姜无华跪下了。 大齐皇后垂眸不语。 细究年月,大齐皇帝经历了多少波澜壮阔,却说一生莫极此哀。 她这枕边之人,后宫之首,终究不能言。 齐天子低头看向姜无弃,看着这张俊美的、结着寒霜的脸。 沉默许久,伸手轻轻拨开他的嘴唇,自袖中取出一块白玉,放进了他嘴里。 “你的玉,父皇还归于你。” 口中含宝,丧葬之礼。 大齐天子亲手完成了这一步。 也宣告着姜无弃这个人,在法理意义上也真正死去。 当然他离开的时候是洁白的,如玉无暇。 这份清白,由天子证明。 冯顾额头贴在地上,泣不成声,老泪横流。 姜望先前在姜无弃的书房里说,希望姜无弃走的时候,得到了他想要的。 冯顾明白,姜无弃已经得到了…… 把姜无弃负罪的玉还归姜无弃,这个简单的动作,似乎已经让齐天子恢复了平静。 灵堂内众人所感受到的巨大压力,顷刻消散一空。 “回宫。”天子说着,不再看姜无弃,也不再看这灵堂一眼,兀自往外走。 韩令一言不发,跟在身后。 天子从皇后先前站着的这一边走,右手边是灵柩,左手边是跪着的太子妃和姜无邪。 他走过。 走过站着的修远,跪着的姜无忧,站得笔直的姜望,终于也走过跪伏在地上的冯顾,离开了这座长生宫正殿布置成的灵堂。 就这么一去未回头。 按礼制来说,整个丧礼还未结束,人都没有来齐,最后的吊唁还需要温延玉来主持。 但天子已经走了。 姜无华、姜无庸、姜无忧、姜无邪,一时皆不能言。 姜望缄默不语,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齐天子的情感。 潜于深海之下,其实也有怒涛。 大齐皇后看了看这些皇子皇女,淡声道:“都起来吧,还跪着做什么?” 几位皇子皇女各自起身。 皇后似是累了,转过身来,自在第一张椅子上坐了。面对着灵柩,左手轻轻抬起来,往外拂了拂:“该走的都走吧,本宫在这里陪无弃最后一程。” 她的手在空中拂动,叫人感受得到一种无力。 皇后虽是如此说,但几位皇子皇女当然都不可能现在走。 天子才问过,来这么早是想表现给谁看。若是天子前脚走,他们后脚就离开,才真叫撞到了刀尖上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