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6章 鸳鸯被里成双夜,一树梨花压海棠-《国师请下轿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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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如果他是木兰芳尊,如果那些梦都是曾经的记忆,那么她是谁?

    她在梦中见到他,喊他叔叔,白莲圣女死于炎阳天火,她便裹挟着炎阳天火重生归来。

    几个生生世世的穿越,往世的记忆早就烟消云散,她对于自己曾经是谁,又如何死去,仇人是谁,早就不在乎了。

    可现在,她在乎的这个人,却在为了她当年的死,承受着如此煎熬。

    她轻轻地替胜楚衣理顺已经缭乱地长发,看着他渐渐陷入沉睡,该是数日不曾安睡,如今终于安宁下来,便睡得格外香甜,“叔叔……”

    萧怜试着唤了一声,又觉得有些别扭,撇了撇嘴,对着睡着的人做了个鬼脸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萧怜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,人靠在残桓断壁上,两只手小心地拢着胜楚衣。她连续几夜没睡,困得发慌,直到腿上的人动了一下,才猛地醒了过来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样了?”

    侧躺在她腿上的胜楚衣掀开眼帘,嗓子有些哑,“尚好。”

    他也不起来,就枕在她腿上,翻过身来仰面看她,神色有些复杂,“我好像做了个梦,怜怜,你可知道?”

    “额,是吗?”萧怜看向别处。

    胜楚衣只一眼,便知她又说谎了,“看来,是真的做梦了。”

    “啊,内个……”萧怜不知该怎么接这个话茬,是跟他讨论一下他的马甲,还是跟他讨论一下自己的马甲。

    “但说无妨,我都干什么了?”

    萧怜想了想,“额,内个,也没干什么,无非就是到处找你的霜白剑。”

    胜楚衣缓缓坐起身来,低头稍加整理了衣袍,腕上的锁链发出哗哗的响声,“所以,你都知道了?”

    萧怜见他背对着自己,立时眼珠子转的飞快,双手抱拳,“啊,是啊,大剑圣木兰芳尊嘛,久仰久仰!失敬失敬!”

    胜楚衣蓦地抬起头,“仅此而已?”

    “那还应该有什么?”萧怜眨眨眼。

    胜楚衣两眼一弯,“没什么了,如此甚好。”

    萧怜立刻警惕起来,“好什么?”

    “免去我与你娓娓道来,省了许多麻烦。”

    “对,如此甚好!”

    萧怜凑到他身后,小心道:“你体内的幽昙之毒还会再发作吗?”

    “暂时应该不会了,花很快就到。”

    “哦,那么,你既然就是木兰芳尊,那白莲圣女……”

    “白莲圣女就是白莲圣女。”

    萧怜的话说了一半,被他给怼了回去,就不敢再往下问,下巴抵在他后肩,改问旁的,“那你,喜欢她吗?”

    胜楚衣淡淡回头与她对视一瞬,“我对她……,视如己出。”这四个字,他若是换了从前,敢于日月昭昭之下朗声道出,可如今却说得十分艰难。

    萧怜的下巴稍稍一沉,你对我视如己出?“那如果阿莲长大了呢?比如,长得跟我一样大?”

    胜楚衣眼一闭,心一横,“她长到鸡皮鹤发,也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。你就算变成十岁的孩子,也是本座的女人!”

    萧怜的嘴角一抽,胜楚衣叔叔,看来有些事,你还是不知道的好。

    你要是发现这个你心心念念在寻找的,被你一手养大的孩子已经变成你的女人,还莫名其妙地给你生了个孩子,不知你会如何自处!

    “好了,过来。”胜楚衣伸手唤她。

    “又干嘛?”萧怜已经被他“过来”两个字吓出毛病来了。

    “抱抱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她见他这几日消瘦地厉害,此时稍稍恢复了一些神采,却依然憔悴地令人心疼,便不忍拂他的意,乖顺地爬了过去,窝进怀中,猫儿一样,周身泛起淡淡的光晕,立时暖如一轮小小的太阳。

    “你真的没事了?”萧怜抬手,在他眉心的罪印上拂过。

    “没事了,等到血幽昙送到,便可彻底无碍。”

    “那万一花又被劫了怎么办?不如我替你去接应一下?”

    “不必,有悯生、弄尘二人亲自护送,万无一失。”

    “哦。”

    “怜怜。”

    “嗯?”

    “我有些累。”

    萧怜趴在他膝头眨眨眼,“那就再睡会儿。”

    “睡觉恢复太慢。”他声音又变成了妖魔国师胜楚衣!

    “……”萧怜警惕地抬头,“那怎么才快?”

    “求殿下赐一缕光耀万物的炎阳之火……”

    他手腕上还戴着沉甸甸的锁链,发出的声响,忽然之间,不知为何,极为撩人。

    萧怜爬起来,跪在他怀中,低头捧着他的脸,左看右看,“你……真的是木兰芳尊?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本来叫什么名字?”

    “胜楚衣,我从来都只有这一个名字。”

    “那为何世人从不知道胜楚衣就是木兰芳尊?”

    “世人只需称我一声尊上就够了,除了圣女,没人有资格唤我的名字,而圣女死后,世间便再无人知道我的本名。”

    萧怜在胜楚衣的腿上跪坐下来,刚好与他一样高,仔细看他的脸庞,因着苍白如纸,在鲜红罪印的映衬下,有种分外妖娆的病态之美,再加上腰间那两只手,带动锁链发出轻微的响声,便让人分外地想……将他糟蹋一番!

    “胜楚衣!胜楚衣!胜楚衣!……”她撒着欢儿地唤他,吃吃笑着趴在他上嘚瑟,既然这世间只有她一个人可以直呼他的姓名,她就要好好地行使这个权利。

    胜楚衣便十分受用地听着,今时今日,听见她这样唤他,倒是别有一番滋味。

    他冰凉的手在她滚烫的身体上游弋,比手更凉的是腕上的镣铐。

    萧怜枕在胜楚衣的肩头,任由纤长的脖颈献祭给这被链铐锁住了的魔神。

    在他身后不远处,端端正正坐着银风,正歪着脑袋,看不懂他们两个。

    “楚郎啊,”萧怜合目,仰面长叹一息,一阵悸动在体内潮水般的涌过,“银风它还在看着呢。”

    “随它。”

    四条数丈长的链铐在夕阳余晖下泛着细碎的金光,那哗哗的声响伴着萧怜春潮袭过如花开般的声音,渐渐地,从缭绕,到有节律,再到狂乱……

    “怜怜,跟我走吧。”

    “去哪儿?”

    “回东煌。”

    “容我想想。”

    “还想什么?”

    “想你够不够好。”

    “这世上没有比我更好的人。”

    胜楚衣口中变得含混不清,一寸一寸想要将她再一次彻底掠夺吞噬殆尽。

    萧怜两眼迷离潋滟,望着头顶渐渐从云端露出脸来的星光,胜楚衣叔叔,你这么奔放又玻璃心,那件事,我还是等等再说吧。

    直到沧澜院中锁链的响动声混杂着缭乱的喘息渐渐消散,不知何时起,一支悄然立在外面的人马,大概二十余人,这才终于停止了数星星。

    紫龙低下头,揉了揉脖子,真酸啊!

    她身后一只轮椅上,端然工整地坐着青年男子,一身浅色便服,面容清秀,仿佛生来就是一副微笑的模样。

    在这男子身边,立着的另一男子一身鲜艳张扬的劲装,脸上棱角分明,双眼泛着刁钻诡谲的光,伸了大拇指,递到轮椅上的男子面前,“悯生君,咱们君上威武啊,我这回算是见识了,被血幽昙蹂躏了这么多天,居然还有如此功力!”

    坐在轮椅上的悯生嫌弃地将他的手拍开,“弄尘君,无需你多言,立在此处之人现在都知道。”

    弄尘啧啧赞叹,“我数过了,前面的不算,从咱们来了到现在,至少四次,每次一个多时辰,中间几乎没什么间隔,那承幸的女子前面还折腾地欢,到后来已没动静了,也不知道可还活着没?”

    “你安静点吧,当心被君上听了去!”

    “君上忙着呢,听不见,听不见。”

    紫龙冷着脸回头,“你二人七年未伺候左右,是不是就忘了君上是谁?只怕咱们在外面脚还没站稳,君上在里面就已经知道我们来了。”

    弄尘吐了吐舌头,往后退了一步,躲到悯生身后站着,咳了一声,“没事没事,咱们从小到大,什么荤话君上没听过,哪次不是一笑了之。”

    这时,里面响起胜楚衣的声音,“紫龙进来,其他人在外面候着。”

    紫龙立刻应了,小心将门开了一条缝儿,麻利地挤了进去。

    她熟练地越过深渊缝隙上的木桩,来到胜楚衣面前,二话未说,先是跪拜,“君上,紫龙回来晚了!”顺便一眼就瞥到萧怜,正盖着胜楚衣的黑袍睡得香沉。

    “先打开天魔锁,有什么话,出去再说,莫要吵醒她。”胜楚衣此时已恢复了七八成精神,额间的罪印也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,说到最后几个字,竟然带了无限的温柔。

    紫龙拿出钥匙,替他解了天魔锁,又燕子一般地重新跃过深渊裂缝,身后便跟着胜楚衣如一片巨大的黑暗袭来,悠然落在众人面前。

    “叩见君上!”众人齐齐跪下。

    坐在轮椅上的悯生也试着起身,“君上,臣等无能,令君上遭受如此重创,请君上降罪。”

    胜楚衣抬手示意他坐下,“无需多礼,此事罪不在你。”

    他眼光在弄尘脸上若有似无地掠过,看得弄尘脊背发凉,“君,君上,弄尘见过君上。”

    接着额头就被弹了一下,“不长进!”

    弄尘揉着额头嘿嘿一笑,便知胜楚衣这是饶了他了。

    紫龙从旁麻利地奉上血幽昙,小心看着胜楚衣用完,再服侍净手、漱口,一连串的动作,极快又有条不紊。

    胜楚衣仰面闭目,体会着被血幽昙毒素惯穿的通体舒畅,额间最后的罪印终于渐渐消散无踪。

    身边的人就静静地候着。

    良久之后,悯生道:“君上,最后这段时日,我与弄尘将轮流护为君上护送血幽昙,确保万无一失,请君上放心,只是如此一扰,只怕会乱了之前的规律,这花的用量,至少要增大一倍。”

    “无妨。你们辛苦了,此番可有查到是何人所为?”胜楚衣缓缓掀开眼帘,对悯生的顾虑一带而过。

    “回禀君上,三支运送血幽昙的队伍,二十四条线路,每隔半月随机变换一次,却还是被以清公主的人盯上了,臣等失职,竟然不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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