晋/江/文/学-《缠婚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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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温梨不说话了。

    其实,她心里也明白,只是,人往往当局者迷,不愿意清醒。

    而且,她从小就有一些自卑。

    论长相,虽然现在拾掇一下还可以,小时候却不怎么样,备受歧视,那些年已经在那种忽视自卑中定了型,始终无法抬头挺胸。

    所以,网上也有不少黑子评论她是“低自信乡村气质”。

    论学历,她更没有那玩意儿。容嘉有一次英语答题卡忘记填了,那门成绩作废,总分还高出她一百多分呢。

    周琦也是名校毕业,而且很有能力。

    三人里,就她做什么都不行,有时候,连吃饭都要别人操心。

    她真是厌极了这样的自己。

    见她如此安静,一副哀莫大过心死的模样,容嘉和周琦对视一眼,倒缓了语气。

    容嘉拍她的肩膀:“天涯何处无芳草。”

    温梨哂了一声,也没印花,只是垂下头,很安静的样子。老半晌,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,沾在衣襟上。

    慢慢茵出了一点水渍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闹腾了一天,温梨算是安静了下来。

    一旦安静下来后,她却是比谁都看得透彻,完全投入了工作中。

    就像周琦说的那样:“她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,就是不想醒。可一旦醒了,也是个明白人。别管她,让她自己调节,我们瞎搀和只会适得其反。”

    容嘉也觉得,点点头。

    晚上,许柏庭说过来接她,容嘉比往常早下去10分钟。

    “晚饭吃什么?”容嘉问他。

    他却拉过她的手,把一枚车钥匙递到她手里。容嘉一看,惊讶:“你又买新车啊?”

    “送给你的。”他笑了笑,拉开车门,推着她的背脊把她塞进了驾驶座。等她反应过来,他已经上了副驾座,关上了车门。

    容嘉跟他大眼瞪小眼:“你让我开?”眼睛里满满的都是“你确定”?

    许柏庭点点头:“以前都是司机开,或者我开,你开一下怎么了?驾照考了,不就是拿来开的吗?”

    他给她按了发动按钮,“来,试试。”

    容嘉虽然有驾照,但是一年到头都不开一次,他忽然就发动了,吓了她一大跳,手忙脚乱地把手搁到涉车上:“你要死啊——”

    许柏庭难得笑得有些无状:“平时见你总是一副耀武扬威、不可一世的模样,怎么这会儿,倒害怕起来了。”

    容嘉:“我很久没开了!”

    许柏庭:“我坐在你旁边呢,开吧,不用怕。”

    容嘉:“……”你看不出来我刚刚那是推托之词,我压根不想开的意思吗?

    不过,以她对他的的了解,他肯定看出来了,只是不想给她台阶下。

    吃瘪的容嘉,只好硬着头皮上。

    她自己开还好,许柏庭坐她旁边后,她反而更加束手束脚了。虽然他什么都没说,她就是倍加紧张,好像回到了驾校考驾照时,被教练三令五申时的情景。

    此刻,就四个字可以形容——生无可恋。

    兜了一圈,许柏庭说:“算了,我来开吧,你歇歇。”

    容嘉等的就是这句话,顿时如蒙大赦。

    “你慢点,靠边停,我来开。”

    容嘉小心地把车往旁边开,这时,路口冲突了一辆小轿车,车速很快,几乎是擦着她过去。

    容嘉气急败坏:“我艹——”

    终于把车靠边停了,她甫一回头,却发现许柏庭目光古怪地望着她。

    容嘉后知后觉,小脸涨红,徒劳地辩解:“开车哪有不骂人的啊,有时候,心里紧张嘛,这可不能代表我的个人素质。”

    他眼里蕴着笑意,似笑非笑的。

    虽然什么都没说,容嘉还是想找条地缝钻下去。

    真是太丢人了!

    回了家,她先他一步跳下去,许柏庭在后面喊她:“小心点儿!”

    她已经下去了,回头跟他做鬼脸。

    他的脸色却一反常态的严肃。

    容嘉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,脸上的笑容也难以为继了,渐渐褪去,像只小鹌鹑似的杵在那儿。

    许柏庭走过来:“我不是跟你说过,下车的时候,要等车挺稳吗?”

    容嘉弱弱道:“我看已经停了啊,差不多了……”

    在他严厉的目光里,她的声音越来越小,直至消失。她深深地垂下了头,揪住衣角。

    许柏庭看了她好一会儿,冷淡地转身:“下次不要了。”

    容嘉小心翼翼地跟上去,也不敢跟他说话。他这人温柔的时候很温柔体贴,较真的时候,也是真较真。

    不怒自威,叫人心里发怵。

    晚饭许柏庭亲自下厨,炒了三个小菜。

    一道酸汤肥牛、一道番茄烩茄子,以及一道椒盐小排骨,香味扑鼻。容嘉全程安静地埋头苦吃,不敢抬头,也不敢跟他搭话。

    许柏庭本就不多话,吃饭的时候,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。

    “我吃饱了。”她放下碗,就要开溜。

    他喊住她:“再吃一点儿。”

    说着,往她碗里夹了两块排骨。

    容嘉小心地打量了他一眼,他低头吃着,神色安静,看不出生气的迹象。但是根据以往的经验,这个人越是这样安静,就代表他越是生气。

    容嘉乖乖坐回去,把排骨一小口一小口地啃完了。

    摸不准他的情绪,她这次没马上上楼,而是捧着空碗征求他的意见:“我吃完了。”

    许柏庭头都没抬:“我给你炖了燕窝,吃完再上去吧。”

    “燕窝?”容嘉难以控制地露出鄙夷的神情,“就是燕子的口水啊?好恶心。”

    这一次,他没绷住,没好气地笑出来。

    容嘉见他笑了,也松了口气,仰起脸跟他笑。谁知他下一秒就收起了笑容,冷冷道:“谁跟你嬉皮笑脸了。”

    两人隔着半米的距离,他单手支在桌角上,居高临下地望着她,身形高大,很给人压迫感。

    容嘉吓得忙收住了笑容。

    她此刻的表情,想笑不敢笑,别提多尴尬了。

    严肃的氛围里,许柏庭忽然展颜,笑容轻松,捞了空碗往厨房走:“我跟你开玩笑的,自己家里,自己老公,随便笑。”

    容嘉:“……”

    有种不祥的预感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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