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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如果你决定要杀我,就这样牵着我,看着我……好吗?”
青年低低的嗓音中,带着艰涩的沙哑。
那双望着唐今的漆黑狐眼里黯淡无光,眼尾渗出来的幽幽冷红,让那双眼睛看起来那样空洞无望。
如果他留不住她,至少,在被她杀死的时候,他希望她可以看着他。
他想要看到她的那双眼睛。
那双燃烧着琉璃,映照着冷月,那双可以容纳他的身影——
即便只是敷衍平淡地随意朝他瞥来,在无意间将他的身影纳入了其中的,那双浅色的眼睛。
黏腻的鲜血缓慢流淌过裴令之的指尖。
在他握上唐今的双手时,那些血液也就沾上了唐今的手。
他一身外衣的下摆都已经彻底被鲜血浸湿。
就连他那张苍白的脸上,都溅开半边异样的红。
他身上的血腥气浓郁到让人忍不住想要推开他。
但唐今还没有不识眼色到这种程度。
她不知道裴令之到底是受了什么样的刺激,但她清楚,现在推开他,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。
只是如今。
面对这样的裴泊之她又能说些什么呢。
就暂且不去想裴令之到底是怎么了,裴令之方才说的那些话——
确实没有错。
如果他真的已经把裴泊之杀了,那她确实已经别无选择。
她只能选他。
幽凉的血液黏腻在她与裴令之穿插的指缝间,唐今下意识想要抽回自己的手,可她一动,手就被抓得更紧。
裴令之眼尾的红晕再度加深,他看向她的眼神说不清是绝望还是阴戾,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的眼神。
唐今便也不动了,就那样平静地问他:“殿下打算如何向世人解释这一切?”
裴令之愣了一下,半晌,他重新牵起了唇,笑容艳丽,却也流露出深深的疲惫,“众皇子联手逼宫,意图谋反,事败,被尽数格杀。皇帝气急攻心,含恨崩逝。”
她不在京城的那段日子里,他已经将铺垫做好。
如今他将这样的解释拿出去,天下大多数人都会信的。说不定还会有人鼓掌叫好。
唐今便继续问:“一众皇子联手,已然囚了殿下与陛下于宫中,如何还能失败?”
这一点裴令之当然也想过,“叛军之中有义士无法忍受诸皇子意欲弑父、分裂家国的恶行,所以——”
裴令之实在不想和她聊这些,话锋一转便再度问:“你不杀我?”
但唐今却不得不跟他聊这些,“至少上千‘叛军’,当从何处取?”
“天牢里拖些罪大恶极的出来,杀了焚了当作负隅顽抗的,禁军中再拎出一千人,做那不愿同流合污活下来的义士。”
裴令之往前了一步,唐今下意识往后。
裴令之眼眶又热,继续朝她走,直到将她逼着靠上了一旁的廊柱。
那廊柱的另一侧,还挂着那刚被裴令之一刀刺穿了咽喉的三皇子的尸体。
“你不杀我?”他声音微颤着,不像是在问她话,而像是在暗暗哀求她些什么。
唐今的眉心皱得拧不开。
她对他的抵触几乎已经明晃晃地摆在了脸上,“……殿下不是已经说了,我已别无选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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