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苏州盘门瑞光塔。 张天佑站在塔上,遥望被数万织工围堵的纺纱一厂,脸上写满了戏谑的不屑。 他在幻想,如果他是大明皇太孙会如何做。 背靠朝廷,有朱屠夫那样的皇爷爷力挺,还有苏州知府的全力配合,以及随时能调动的卫所军队,竟然连几个商贾都对付不了? 还是说朱允熥这废物,直至现在都不知道有人在对付他? 就算他一开始不知道,可上次孙元火烧官仓的时候,他也应该意识到问题了吧? 张天佑想不通,为何朱允熥明明知道有商贾暗中跟他较劲,却始终不愿调动军队。 难道说,朱允熥真如世人所说的那般仁义? 张天佑想到这儿,苦涩地摇摇头。 他们老朱家可以有狠辣、贪婪、狂暴等等血脉,唯独不该有仁义这东西。 真正的仁义得像他父皇张士诚那般,哪怕死了快三十年,依然被苏州城的百姓铭记! 张天佑看了一会儿,突然对着身边的空气招呼了一声“相思”,说完才意识到,自己为了保险起见,这次回来并未去找秦相思,甚至秦相思都不知道自己回来。 张天佑长叹一声,感觉自己又该物色个新的红颜知己了。 秦相思虽然不在,但张家的老人张忠却在。 张忠原本是张士诚养子,被外人称之为五太子,是张士诚生前最得力的手下。 在张士诚兵败后,张忠背负张士诚幼子出逃,一路上躲避朱元章手下的追杀,这才保全了张士诚最后一点血脉。 因此,他对于张天佑的情感是非常复杂的。 从族谱上说,他是张天佑的义兄,但从感情上说,他更多时间扮演的是父亲的角色。 现在看到张天佑满脸落寞的样子,张忠的心里充满了酸涩。 “少主若是想念秦夫人,老奴可以将秦夫人带出来!” “多谢五哥好意了,我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而失魂落魄……” “再者说,为了一个女人,折损了五哥这样的手足兄弟也犯不上,就让那女人在锦衣卫的监视下呆着吧,看样子锦衣卫也不会对付一个女流之辈。” 张忠闻言嘿嘿一笑,躲到一旁化作一个无声的背影。 “五哥,你说咱们有生之年,还能为父亲报仇了吗?” 张忠听到这话更加沉默了,当年他们实力那么强,都没干过还在崛起的朱元章。现在朱元章都定鼎中原二十几年,他们还凭什么打? 但这种话只能在心里想想,可不能嘴上说出来。 毕竟,他和张天佑这将近三十年的时间,就是靠这股仇恨活着呢。 张天佑见张忠不说话,自顾自地说道。 “真希望朱允熥能死啊,那样一来,朱屠户在丧子之痛后,又能体验一把丧孙之痛了……” 张忠听到这话,突然开口说道。 “少主可是想刺杀朱允熥?” 张天佑也不避讳,诚实地点点头道。 “那是自然!” “我做梦都想杀他,只是这事不用咱们动手,咱们还是叫白莲教去做吧!” “小明王一脉吗?” “呵呵……” 张忠听到这话,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嘲笑。 当年他们反元之时,只是需要一个挑头的人,这才有了所谓的明王。 等到他们站稳脚跟,有了各自的地盘后,小明王也就成了个废物,最后更是被朱元章给淹死。 张天佑听到张忠的嘲笑,脸上也有点挂不住,赶忙解释道。 “五哥不要笑,我也知道他们靠不住,所以只是给他们点钱打发下,能不能成事无所谓。” “相对来说,这几天要劳烦五哥一趟,去趟安南,将我的几个儿子带过去安顿好。” 张忠闻言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。 “少主,您终于决定了?” 张天佑沉重的点点头道。 “是!” “大明的海军眼看要建成,一旦海军建成,大明将再无海商走私之机会,咱们盘踞在海上的力量,也会遭遇明军的重点打击。” “因此,咱们还是提前将钱财运到安南,去那边当一方诸侯吧。” 张忠也是支持这一策略的,尤其是现在安南政局不稳,陈氏已经显现出控制不住安南国政的局势,国家大政都由权臣黎季犛把持,只要他们贿赂好黎氏,就能轻松在安南获得一个港口,以及一片土地容身。 他们之所以选择安南,也是有不少考虑的。 首先安南的文字、风俗跟中原接近,自唐宋以来一直臣服于中原王朝,有大量中原王朝的人迁移过去。 其次,安南到处是港口,非常适合做海上贸易,以及海盗生意。 最后,安南很弱。 只要给他们张家几代人时间,未必不能让安南的皇帝改姓张! 这也是张天佑等人最大的期盼。 毕竟,以华夏历史为例,田氏可以代齐,他张氏自然也可以代陈! “请少主放心,老奴定然妥善安排几位幼主,以及几位夫人……” “有五哥照看,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?” 张天佑说完这话,看向下方的一众闹哄哄的场景,脸上露出一丝坏笑。 “只是临走之时,还得给大明放一把火才行,哈哈哈!” 在张天佑放肆地笑过后,他的眼睛突然看到一抹朱红。 在大明朱红色乃是非常尊贵的颜色,只有皇室和高品级官员才能用。 紧接着,他就听到下方传来一阵喧嚣声。 “皇太孙驾到!” “所有军民人等跪迎!” 张天佑听到这个声音,眉头不禁皱起。 “朱允熥怎么来了?” 虽说纺纱一厂的门口聚集了不下两万人,但一听说皇太孙的车架到来,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地跪了下去。 朱允熥坐在马车上,望着下方乌压压的人头,心里突然想到一个典故,一个叫萨拉热窝的典故。 这要是有人突然从人群里窜出来,对着自己勐射几箭,自己该不会当场被人射死吧? 朱允熥下意识地摸了摸衣服,感受到衣服内软甲的坚硬和冰冷,他这才稍微放心一点。 随着马车的行进,跪在地上的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路,让朱允熥的马车可以进入厂子里。 朱允熥进入工厂大门,随即领着四个抓着盾牌的锦衣卫上了一个高台。 一开始,没人知道皇太孙为何要在厂子里建一座高台,更没人知道高台上的几个大喇叭是干嘛用的。 直至朱允熥站在上边,并且对着聚集在工厂门前的数万织工喊话,他们才意识到,原来皇太孙早就料到有今天了。 张清来看到站在高台上的朱允熥,只觉得心潮澎湃,热血上涌。 虽然他不知道皇太孙是如何料到这件事,并且在建厂之时就已经提前布置好。 但他知道一点,那就是这一刻,朱允熥是神! “诸位父老乡亲们,孤知道你们为什么来闹,也知道你们想要什么!” “你们所求者不过是养家湖口而已!” 跪在下边的老百姓,听到朱允熥这番贴心贴肺的话,一个个感动得热泪盈眶。 有那感性的人,更是自责地扇着自己的嘴巴子,暗骂自己不是东西。 他们都闹腾成这样了,就差放火烧人家的厂子了。 然而,皇太孙非但没有一点生气,还如此理解他们的处境! “皇太孙圣明!” “不是俺们想跟皇太孙作对,实在是俺们没活路了,还请皇太孙怜悯,给俺们小民一条活路吧,呜呜呜……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