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六章 胃气尚存,便有一线希望-《医者晚明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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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如果是先前,写到这便会停下,可此时竟然还在写着:“上件除黄芩外,以水二盏煎至一盏七分,再入黄芩同煎至一盏,空心带热服之,候少时用膳压之。”

    果然,不多时,药煎好服用,再用膳,竟一服而愈。

    经过这几例,众人对张介宾的怀疑之色一扫而空,就连患者也不再排斥。

    张介宾却如履薄冰,诊断用药都三思后行。

    徐春甫几乎对他另眼相看,但还是告诫道:“你所学颇杂,涉猎医书也多。你能借鉴先贤之法是好事,可若出现前所未见之病例,又该当如何?”

    张介宾闻言默然,先前刘伋救急时,他就反思过此事。可这也是没办法之事,他比大多数人都少了至少八年行医经验,别人都出师了,可他才拜师几个月,父亲也只是把他引进医学之门,仅此而已。

    万邦宁说道:“汝元兄,他这个年纪,有这般造诣,实属难得。你呀,纯粹是难为人。”

    听了此言,徐春甫才反应过来,他面对的不是已经出师的年轻医家,而是刚入门的少年,年仅十四岁的少年。

    “很好,你的考核过了。”徐春甫挤出笑容来,说道。

    张介宾却郑重行礼:“介宾谢徐师,当头棒喝,让我知自身不足。还有几人,请让介宾一并治完,以便发现更多问题。”

    之前张介宾多称呼徐春甫为“徐伯”,只有正式场合,随众叫“徐师”。这还是首次私下郑重其事的称之“徐师”。

    徐春甫也注意到张介宾的改变,他却没想到,正是张介宾强烈的自尊心,在这短短时间里,因为一次误诊,而发生蜕变。

    而他更不知道,张介宾的下一次蜕变,会对中国医学造成何等的影响。最鼎盛时,竟达到了“半数医家师景岳”的地步。比之王阳明在明代思想界的地位更胜了几分。

    明代之后阳明心学被弃之不用,但《景岳全书》却仍被奉为圭臬,并有“杂病师景岳”,“遇虚寒则用景岳”之说。

    “那你继续吧,医者如何谨慎都不为过。嗯,还有,此人之病颇为棘手,可跳过去。”徐春甫见张介宾这番表现,犹豫了一下,还是点头同意他继续诊治。

    病者熊员外,患痢兼吐血不止,身热咳嗽,绕脐一块痛至死,脉气将危绝。前医让他准备后事,熊员外怎肯放弃,在这临近打烊之时找上一体堂来了。

    徐春甫先前也诊治了一番,颇感棘手,正想召集众医商量对策,恰好轮到张介宾,便想给他一点难堪。

    在张介宾诊治时,已经有几位太医看过,都一脸凝重之色。

    张介宾视其脉果真危绝,心下一凛,突然想到先前提及腹诊之事。虽然他并不会,却也死马当活马医,慢慢感受起来,发现熊员外胸尚暖,脐中一块高起如拳大。

    苦苦思索起来,又想到张仲景寸口、趺阳、太溪三部诊法,于是说道:“熊员外,我能号一下趺阳、太溪脉吗?”

    “大夫,你请便。”熊员外很是艰难,儿子替他说道,为了挽救一条命,胸腹都让他摸了,还在乎什么趺阳、太溪脉吗?

    于是张介宾便蹲了下去,在熊家人和一众医家的惊愕之色中,给熊员外脱靴。

    熊家人是没想到原来所谓的趺阳、太溪在脚上,而其他医家则是一时没反应过来,他们都把脉诊定性为寸口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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